ㄉㄉ Potty Training Round 2 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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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ㄉㄉ特別有氣勢：那個誰，給我過來！ |
最近ㄉㄉ學會上廁所了，會在她的小馬桶裡面尿尿便便。這次 potty training 過程其實蠻快的，大概到第三天她就可以準確地說出自己要尿尿/便便了，然後之後兩、三天都非常順利，一整天下來只有一、兩次不小心尿在地上。
但是計畫還是趕不上變化，就像麥克泰森說的，everyone has a plan until they get punched in the mouth. ㄉㄉ轉身就給了我一記八百磅的下勾拳。
上週末開始，她突然來了個回馬槍，堅決不要尿尿，往往要等到尿在褲子上被我緊急抱去廁所，甚至還有拉屎在褲子上。前兩天午睡睡醒，她站在廁所跟我盧說她不要尿尿，盧到她不小心尿出來，我趕快把她抱到小馬桶上面尿尿，結果她尿完以後看著小馬桶，突然開始崩潰爆哭，一直哭鬧說要尿在地上、要尿在牆上、要尿在洗手台，總之，尿在哪裡都可以，就是馬桶不可以。
ㄉㄉ還沒學會一哭二鬧三上吊，不過她會一哭二鬧三臥倒，她在廁所哭一哭就給我往地上一躺。
關於ㄉㄉ躺地，目前我還沒有想到比較好的應對方式，有時候我在想說我是不是應該直接大罵，或許ㄉㄉ比較能明確地知道她做錯事了，但之前幾次嘗試罵她的效果都不是很好，所以想說用看看別種方法。
其實ㄉㄉ知道不能躺地，只是她執意要做。她之前有躺地過，我說躺在地上細菌很多很髒，不能抱抱、不能睡床上。她現在躺完地爬起來會自己說不能抱抱，因為很髒。
總之目前我對於ㄉㄉ這招還是無解，我還是只能保持不理不睬、繼續做自己的事情，然後再想想新的辦法。
有時候很 frustrated 的時候，我就告訴自己這就像是打魔獸世界副本卡關，多試幾種打法就是了，這樣想會讓我的心態輕鬆一點。
那次她在廁所躺，躺到要吃晚飯的時候才裝作沒事的樣子跑出來要吃飯。我就很平靜地跟她說：「ㄉㄉ，餐桌是乾淨的，用來吃飯的。地上細菌很多，你在地上又躺又趴，身上都是細菌，不能跟大家一起坐在餐桌旁邊，ㄉㄉ今天不能吃飯。」
ㄉㄉ聽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，但是她倒也沒有像之前說要尿在地上牆上洗手台上那樣哭鬧，所以我猜她是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情、有點心虛的。
我爸媽覺得我不給ㄉㄉ吃晚飯有點過份了。他們是秉持「該打的打，打完該吃的還是要吃」的傳統派作風。我媽就說我扮黑臉，讓我爸扮白臉。對於我爸媽，我不好太過拂逆他們，也就隨他們發揮。
ㄉㄉ跟著哽咽道：「爸爸對不起。」
我爸：「說你以後不會再躺地上了。」
不料ㄉㄉ這回斬釘截鐵地秒拒：「不要！」
我媽當下震驚得差點連筷子都掉了，她本來以為ㄉㄉ餓了就會服軟，沒想到看似吃貨的ㄉㄉ其實有著超越食物的更高追求。後來那頓晚飯ㄉㄉ就在我座位旁邊一邊哭一邊玩點讀筆和貼紙書。
我爸媽本來還要再問ㄉㄉ幾次願不願意道歉，但我讓他們別問了。畢竟他們以前可以直接抽出一根棍子，我們就知道說：「完了！我踩到底線了！」現在我沒辦法讓ㄉㄉ看到這條實體底線，只能給她一個很黑白分明的規矩。
說到底ㄉㄉ只是一個不到兩歲半的小孩，即便她看似懂得很多，但理解上可能還是很單純，一直反覆問只會讓她搞混，所以我跟我太太也從來不玩黑臉白臉。其實就算不玩這招，ㄉㄉ等等還是會自己辨別出爸爸媽媽哪個比較好商量。
不過ㄉㄉ晚餐沒吃，我爸媽還是心疼，晚餐過後又做了好幾杯木瓜牛奶給大家喝，然後說做太多了，問ㄉㄉ要不要喝。ㄉㄉ也是真餓了，以前說木瓜牛奶不好喝、不要喝，那天晚上兩大杯喝得乾乾淨淨。
ㄉㄉ目前兩歲四個月，真的是很讓人頭痛，她知道什麼事情該怎麼做，但是她反而會刻意去做相反的事情。例如她明明就會用筷子吃飯，但有時候她就是會故意要用手吃，堅決不要餐具。
之前還有一次我們要出去玩，她明明知道坐車要坐汽車座椅，但是她就是偏偏不坐，一直要我抱，那次我們就直接掉頭回家，之後ㄉㄉ就會乖乖坐汽車座椅了。但總是有很多狀況沒辦法直接給她一個後果讓她承擔，例如躺地，躺地和吃飯這兩個因果關係是被我強行用一個理由串起來的，我不曉得她是不是真的能理解，只能看之後幾天的情況再說了。
我爸說ㄉㄉ這是叛逆期，說完他自己都笑了，這叛逆期也來得太早了吧。
除了ㄉㄉ躺地這招目前還是無解以外，關於如何讓她在馬桶上廁所，目前有一些小解法，我會跟她說我們一起來玩某個她喜歡的遊戲，像是打乒乓球，但是要等到她先上完廁所，這樣我們中間才不用暫停。目前試過幾次，她都會乖乖去馬桶上尿尿，但我之後就得陪她玩很久，不得不說這種招數真的是傷敵一千、自損八百啊！
我之前跟我弟聊天，聊到我為什麼用這種不打小孩、吃力不討好的教育方式。
我其實真的不知道這樣教對不對，因為我們爸媽打我們三兄弟打得很兇，但我們三個都挺好的，性格最機車的我大哥，其實也是個好人，有份正經工作賺錢養家，從沒去偷拐搶騙。我身邊的朋友、同學都是被從小打到大的，不管是被父母打還是被老師打，但我們也都正常長大，都有份工作、養家糊口，循規蹈矩地走在社會化的道路上。
所以我根本不信什麼打小孩就會有心理陰影、心理問題那套，我太太和她朋友都是從小到大從沒被父母和老師打過，她們長大也有她們的性格缺陷。我有問題，你有問題，每個人都他媽的會有點問題，這就是現實世界。
說到底，真正能支持我不打小孩的理由是：打小孩在美國的風險太大，我想避開這個風險，如此而已。
美國在兒童方面的法律很神經病，舉著保護兒童的大旗，造就著先進國家中最高的青少年犯罪率。
我太太說她在小紅書看到有媽媽分享經歷，說他們住在公寓，吵架太大聲，寶寶在哭，鄰居報警，警察來了以後寶寶就直接被帶走。那寶寶才8個月，跟等等一樣大，現在父母還要去找律師出庭，證明不會傷害他才能領回來。
如果以我們三兄弟小時候被打成那樣，在美國肯定是都被送到社福機構了。我不知道美國人到底是對自己國家的社福機構多有信心，覺得骨肉分離對小孩最好。
但總之，法律本身無關乎好壞對錯，它是個規則，我覺得這個規則很荒謬，但我既然在這個國家養兒育女，我就得照這個規則走。相較於規則本身的強制力，我對於規則的看法一點也不重要。
所以吧，話說回頭，我真的能把ㄉㄉ等等教好嗎？我不知道，只能等十八年後才知道。
搞不好十八年後我也不知道，畢竟小孩的成長是一個漫長過程，而且人都是在離家之後才開始趨於成熟，所以一個人的性格、成就、自我追求、幸福感等等，到底有多少跟父母有關呢？
有時我捫心自問，我可能陷入每個父母都會不小心踏入的誤區：對孩子當下的情況過度擔憂。看到孩子一些小事沒做對或是陷入困境，就會想趕快教她學會，趕快幫她處理困難。以前說這是直升機式的父母，一直盤旋在小孩頭上，最近我聽到一個更貼切的形容：推土機式的父母。幫小孩剷平所有困難，剷出一條康莊大道。
這像是在網路遊戲帶朋友練級。我已經在遊戲裡面封頂、一身神裝了，然後我朋友才剛開帳號要進來玩，還在新手村裡面打野雞，從一個新手裝換到下一個新手裝他要考慮很久，一些初階任務他也要解很久，中間還停在那邊慢慢看劇情動畫。
我會很想說：「你直接看去哪裡殺幾隻就好了，看那些劇情幹嘛？」會想趕快帶他刷等級刷裝備，滿級以後可以一起來打王拿神裝。
可是我也知道，這種被人帶著刷等級起來的玩家等級雖高、裝備雖好，但是他其實從沒有真正玩過那個遊戲，從沒有自己去思考過哪個任務該怎麼解、該怎麼存錢存裝備，對他而言一切都是那麼平順，順到那款遊戲甚至沒什麼樂趣可言。這種玩家的，但其實骨子是非常弱的。如果有一天遊戲改版，出現更高等級的王，原本的神裝都變成渣渣了，帶他的人又 quit 不玩了，他很可能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。
假設我們一家運氣都很好，平平安安到老，我百分之百會比ㄉㄉ和等等早 quit。如果我不讓他們自己從低等級的難度開始體驗、摸索，慢慢推進，而是帶著他們刷刷刷，刷讀書、刷成績、刷才藝、刷大學、刷就業、刷婚姻，等到我們走了以後，他們碰上失業、意外，他們很可能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但我轉念一想，可能我又陷入了另一個誤區：就是覺得我的言行教養會如何深遠地影響ㄉㄉ等等。這種執念，或者說妄念，或許是對ㄉㄉ和等等兩人真實本質的不理解，也或許是對於自身定位的偏頗看法，畢竟我跟我爸媽是不同的，我爸媽跟他們的爸媽也是不同的，那ㄉㄉ等等和我、我太太又會有多少相同和不同之處呢？我或許只是在他們成長過程的一位見證人，如是而已。
說到等等，由於等等和我太太在美國，只能遠距離看等等。等等這幾個月的變化也是很大，我看她站得都快要能走了，去公園也是爬上爬下的，非常活躍，可惜只能透過手機看。
我太太說，等等說的第一個詞就是「爸爸」，叫了好幾天爸爸後才開始叫媽媽。現在等等 Facetime 一看到我就笑，我知道嬰兒這個時間段就是很愛笑，她看到手機裡面跳出一隻豬也會笑，但她那個笑還是會讓我打從心底暖起來。
我跟我太太這次遠距離最重要的心得就是：以後我們一家不要再分開了。我們一家四口的緣分或許就十多年、二十年，特別ㄉㄉ等等這段時間的成長變化非常劇烈。這種長時間的分別，讓我感覺我錯過了很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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