養寶如登山 一歲一重天
過手如登山 一步一重天
ㄉㄉ試圖翻進嬰兒床內找等等 |
王家衛的「一代宗師」我沒有很喜歡,但其中一句「過手如登山,一步一重天」讓我印象深刻。王家衛的電影好像都是如此,讓人傳頌的大多是充滿濃濃文藝味的台詞。
比武過手中,只要與對手差了一步,那就是境界的差異。打網球時也是這樣。比賽時,有些對手好像跟自己的程度差不多,但打起來總是輸多贏少,除了心態、臨場發揮以外,還有很多細節,例如對手擊球前的墊步是否每次都有到位、揮拍動作是否能保持穩定、拉拍時間是否保持在球過網之前。這些似乎都只是細微差異,但累積起來就是境界的落差。
養寶寶過程雖然不同,但也可以套用這句話。系太太有個 app 叫 Wonder Weeks,是基於一本同名書開發的,列出寶寶一歲前十個時期的發展和現象,像是六個月左右,腦部某區塊的發育會導致寶寶突然意識到距離的存在,發現自己跟父母是有距離的,所以產生嚴重的分離焦慮。
這個 app 在ㄉㄉ成長過程中幫助我們緩解很多的焦慮和不解之處,ㄉㄉ突然變得哭鬧不休嗎?大概率是大腦某部分在發育。不然的話,按照以前的作法,大概率是會去拜拜收驚喝符水。
ㄉㄉ每一個時期的變化都是很突然的,睡一覺起來就變了,像是手機版本升級,關機後再重開就加入了新功能。直到ㄉㄉ到二十個月時,我才猛然明白作者為什麼取書名叫 Wonder Weeks。因為跟兩歲鬧比起來,一歲的都是小打小鬧。作者大概也是經歷過這段,所以那些一歲前的種種階段變化,回頭看都是如此 wonderful。相信等ㄉㄉ到三歲,我們回頭看,也會覺得兩歲是如此美好。
ㄉㄉ不睡午覺了
在家死都不肯睡午覺,一上車就睡死的ㄉㄉ |
美國俗話說 Terrible Two,就是指小孩兩歲開始會有一個很大的變化,而且是往糟的方向變。ㄉㄉ大概是在二十個月又兩個禮拜的時候開始出現這些變化,像是情緒化、固執己見。當然ㄉㄉ在此之前本來就很情緒化、很固執,寶寶嘛,鬧是正常的。只是說在程度上又往上翻了一階。最主要的差別在於,大人之前屢試不爽的安撫招式開始失效了。例如換個環境或是拿新玩具,以前她會很容易就忘記自己在鬧什麼,但現在她會一直堅持自己的主張。
由於ㄉㄉ一直反抗的關係,系丈人每天帶她是帶得很累。我們在ㄉㄉ房間有裝一個攝影機,方便看她睡覺情況。ㄉㄉ醒來以後,我們不會馬上抱她出來,而是等到一個固定時間才去開門。我猶記得系丈人剛來美國的時候,常會問我們說:「ㄉㄉ醒了,要不要開門抱她出來?」而現在都是:「她還沒叫,先別開門。」還有一次我們問ㄉㄉ要不要去公園,ㄉㄉ說要阿爹(蘇州話的外公),系丈人一旁趕緊說:「小孩子嘛,她的話別太當真。」
第二個變化是ㄉㄉ開始不願意睡午覺,而是一直要看書、要玩。表面上看起來是她的精力變得異常充沛,但其實她只是不願意睡,如果放上汽車,車子開動幾分鐘內她就會睡死。所以我猜精力總量上的變化不大,只是如何分配她的精力成為一個新問題。
我們以前的作法是讓ㄉㄉ盡可能在白天消耗精力,然後放她睡個午覺,起來再戰幾個小時直到晚上八點多睡覺。現在要是白天太累的話,下午大概三、四點開始她就會很累,時常揉眼睛打哈欠,但是她又會拒絕午睡。過度疲勞導致她情緒很差,整個下午直到晚上睡覺都像顆地雷,一碰就炸,看什麼事情都不滿意,就像系太太月經來一樣。
ㄉㄉ原本兩個小時的午覺不睡以後,對我們的日程安排影響比較大。以前系丈人原本能夠有兩個小時的休息,我們開會也可以盡量排在這兩個小時之間。但現在這兩小時變成我跟系太太輪流去帶她,好讓系丈人可以休息喘口氣,有時等等哭鬧起來,我們又需要工作,系丈人的休息時間也就告吹了。
第三個變化是晚上讓ㄉㄉ睡覺的困難度大增。原本ㄉㄉ做完睡眠訓練後,是可以放下去後讓她自己睡的。當時這點讓我爸媽非常訝異,哪有寶寶睡覺不用哄的?但我們利用睡眠訓練做到了。然而天有不測風雲,寶寶成長過程變化也是變幻莫測,現在ㄉㄉ晚上睡前都要唸故事,又是哭又是鬧又是要抱抱,我得在那邊哄一、兩個小時,她才會突然斷電似地啪一下睡著。加上前一陣子感冒,每次哭起來臉上都是涕淚橫流,兩個鼻孔吹泡泡,然後鼻涕乾掉的過程導致臉上濕疹變得嚴重,看得我又是心煩又是心疼。
這個睡覺的變化是漸進式的。原本我把ㄉㄉ放上床後出門,讓她自己睡。大概從第十九個月開始,她還是可以自己睡,但是我出門後門要開著。兩個禮拜後變成是我要站在門後,露出個背影讓她看到,在那邊等個半小時之類的讓她睡著。再兩個禮拜後,就變成要我坐在她床邊陪她睡。再兩個禮拜後就變成上述模式。
寶寶鬧起來是很讓人心煩的,特別是把自己跟她關在同一個房間裡面哄她睡覺,簡直像古羅馬競技場的人獸大戰,而且是每晚都在上演。我只能期待兩個禮拜後會再有一個大變化,至於怎麼變就不知道了。
這些生活中的瑣碎事項,從旁觀者角度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,稍微調整一下日程表就好。但身處其中的我們很直接地感受到時間變得非常緊湊,特別是工作吃緊的時候,只能熬夜加班,時常處於睡眠不足的狀態。
等等的第二個月
首次穿得這麼正式出門,之前都是隨便包一包 |
等等很好睡,但很難餵。她不只是喝得慢,而且稍微有嗝就不願意喝,一罐奶總得停下來好幾次拍嗝,然後嗝有時又很難拍,拍嗝八法都試過一輪了還是拍不出來,所以一罐奶時不時會餵到超過一小時。美國醫生的說法是奶在室溫下不要超過一小時,當然這是很籠統的說法,畢竟醫生也沒說是用哪裡的室溫當標準。只是怕等等喝壞肚子,所以我們牛奶超過一個小時還是會倒掉。
而ㄉㄉ則是好餵難睡,恰恰相反。ㄉㄉ喝奶比我喝啤酒還豪邁,一口氣咕嚕咕嚕喝光,然後打幾個嗝,該吐的奶吐一吐就搞定了。但ㄉㄉ睡得很淺,只要稍微有點動靜就會醒來。ㄉㄉ是在四個月大的時候我們把她移到她自己的房間,以前和我們在同一個房間的時候,我和系太太每次進出都像做賊一樣,躡手躡腳,也不敢開燈,怕驚醒了ㄉㄉ。系太太一開始很反對把ㄉㄉ移出主臥,是在我堅持下才勉強同意。移出去以後,她才發現整個主臥頓時海闊天空,跟我講話也不用再搞得像偷情一樣。
系太太某次問我:「如果我們有第三個寶寶,會不會就是好餵好睡?」這問題聽得我都笑了,也不知道她怎麼會這麼樂觀。我覺得吧,養寶寶要看的是期望值,而不是機率。好餵好睡跟難餵難睡的機率是一樣,但結果是不一樣的,機率乘以結果才是期望值,而且會有天壤之別。
重溫舊夢
硬是擠進等等的汽車座椅,發現自己坐得進去特別開心 |
等等進入第二個月,開始有腸絞痛之類的現象,時常一哭就是一兩個小時,非得有人抱著哄才行。這次照顧等等時,系太太跟我時常討論到說等等現在是如何如何,ㄉㄉ當時呢?才發現儘管兩個寶寶只差一歲半,但其實很多過去養ㄉㄉ的細節已經在日復一日的生活中被遺忘,這次養等等的過程真的是讓我們記起了很多事情。
或許是因為回頭看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,系太太性子又急,有時會說:「等等怎麼還是每三個小時就要喝一次奶,ㄉㄉ那時都已經可以四小時了」、「ㄉㄉ第三個月就開始睡眠訓練了,等等喝奶還是好頻繁,是不是該想辦法延長喝奶間隔」。
養寶寶的過程就是這麼充滿糾結。有時希望她快點長大,可以好好溝通,但長大以後可能又懷念她小時候單純可愛的樣子,而且從身邊朋友的經歷看起來,長大以後也不見得真的有比較好溝通,說到底都是看寶寶、看父母。
Two under two 是真的很累,系太太時常說我從沒騙過她,想不到唯一一次騙就騙這麼大,騙她這麼快就生第二個孩子。哎,只能說我太太真是可愛,我騙了她這麼多次她都不知道。
由於疫情的關係,系太太和我可以遠端在家工作,所以ㄉㄉ從出生到現在都是我們自己在帶。我不知道我們會幾歲把等等送托嬰,我希望能夠多帶她一些時間,但這可能也取決於等等是不是好帶。總之,人生本就是且看且行,只能到時候再說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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